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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章 親爹的見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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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於顏肅之與姬、尚兩家“鬥毆”這件事情的討論,看起來就像是一場鬧劇,最終鬧劇鬧結尾。顏肅之幾乎毫發無傷,還改善了與妻子的關系,小日子過得要多滋潤有多滋潤。雖然最終他也被罷了官,然而有楚太尉在,重回朝廷也不是什麽難事。

慘的是姬家,一下被拖下水五個。雖也有姻親相助,無奈楚、姜皆虎視眈眈,顏孝之因這兩家羞他母親,也不遺餘力上下串連,必要將這幾個攔在朝廷大門外。一場爭論,看似士庶之別,又或者是孝義之爭,到了最後,還是比著拳頭的大小說話。

姬少傅到最後居然也沒明白為什麽他們家會輸,平白被氣得昏厥了過去。

顏啟見將這老家夥氣昏了,方覺得心裏暢快了起來。他這二年過得委實氣悶,除開將老娘接到京城,餘事真是事事不順,總想有個由頭好出一出胸中惡氣。然天下還算太平,雖有小股流寇,也不用他這驃騎將軍出馬,活將他憋在京中了。如今有得架掐,還掐贏了,掐的還是姬老頭兒這樣的裝逼俠,爽感立即翻番。

痛痛快快地回到家裏,顏啟覺得這家也不那麽壓抑了。先去見過顏老娘,卻見楚氏等都在,兒媳婦們皆避到一旁。顏老娘笑逐顏開地對他道:“哎呀,狗兒回來啦?我這裏可有好消息呢?”

顏啟開心地道:“阿娘有好消息?我也有好消息呢。”

顏老娘道:“你那好消息一定沒我這個大。”

顏啟便故意道:“阿娘又不曾知道我這裏是甚好消息,怎曉得哪個大哪個小?”

顏老娘道:“萬事我沒裏的要緊。”

“那是甚事哩?”

“我說與你,二郎又要做爹啦!”

“啥?”顏啟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,顏肅之……在家反省,就反省出個娃來?不對啊,這貨不是一直生不出來的嗎?顏啟已經完全適應了二房從不添丁進口的事情了,猛然告訴他,顏肅之要當爹,他根本不知道擺什麽臉來應對了。

楚氏也不指望顏啟會有什麽欣喜的表現,這條老狗自打顏平之沒了,就整天不見什麽笑影兒。楚氏曾與他說,要將顏靜姝姐妹接來撫養,顏啟卻又靈醒起來,必不允許,指定了昔年顏平之的乳母過來擔綱。楚氏也不含糊,統統放手給他了。從此一家兩制。

因此不等顏啟有什麽回應,她便問顏啟:“將軍卻有何等喜事要說與阿家聽?”

顏神佑跟著姜氏在屏風後面站著,心情是十分震憾的。不是因為她娘懷上了,以她爹娘的膩歪程度,懷不上才奇怪。她震憾是因為楚氏的態度,已經差不多是撕破臉的節奏了,阿婆她老人家居然還能一臉淡然地跟這二位閑話家常。更坑爹的是,早上得到消息,二話沒說,就帶著兒媳婦來報喜,做足了將顏老娘放到首位的姿態,真是……值得學習!

顏啟跟楚氏真是無話可說,他算是被這個女人給制住了,眼看老娘還在眼巴巴等他公布答應,他忽然就覺得剛剛取得的這個勝利果實,滋味也不那麽甜美了。他還得笑著跟顏老娘說:“姬老頭兒今天被兒氣昏過去啦。咱家不過二郎一個去職,他五個兒子都因毆鬥,有失官體,統統被奪了官兒啦。”

顏老娘喜滋滋地道:“哈哈,這世上還有人姓雞?有姓牛的有姓馬的,姓雞的又是怎麽說啊?公雞還是母雞啊?”她見識少,又沒文化,知道的姓名並不多,自己在那兒自得其樂。

楚氏:……哪怕她娘家跟姬家不和,聽到顏老娘這老文盲的言論也覺得別扭。

連顏神佑都在屏風後面跟著翻了個白眼,心說,得虧姬少傅沒聽到您這高論,不然她得再氣死一回。又擔心地看了姜氏一眼,她爹又成個白板了,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她娘的心情。

姜氏還挺開心的,她能猜著丈夫不會受太重的懲罰,卻沒想到會輕成這樣。且丈夫此舉也有維護她的意思,她當然不至於埋怨。更兼身懷有孕,這母性的光輝不但惠及女兒,連顏肅之都被罩了進去。

外面顏老娘樂了好一陣兒,才說顏啟:“你這忙了一天了,快去歇著罷。”

話音剛落,顏孝之、顏淵之都回來了,兩人皆面帶不忿之色。楚氏問顏孝之:“不是說姬少傅被氣著了嗎?我怎麽看著你們兩個才像是被氣到的樣子?”

話一出口,滿屋子的人都看向他們倆,連顏啟也有些尷尬了。顏孝之左顧右盼,不肯說,楚氏卻不是一般人兒,她只靜坐不動,顏孝之就感到了莫大的壓力。顏啟不耐煩地道:“P大點的事兒,有什麽好遮掩的?他還能咒死我不成?”

顏老娘嚇了一跳:“這又是怎麽話兒說的?哪個殺千刀的要咒你?那只老母雞?”

還真讓她猜著了,顏啟草草點了個頭:“阿娘不用擔心,那老東西只剩一張嘴了。”

顏老娘還是不放心,硬讓顏啟沐浴齋式,還要給他請大仙兒來。顏啟這回卻扛住了:“兒並沒有事,真個請了神棍來,倒像怕了那只老雞了!”顏老娘死活要請,旁人都勸不住。顏啟只得應允了。

外面悄悄弄了個跳大神的來,在書房裏擺下了陣法,要祛邪。黑狗黃雞殺了一地的血,燒了許多黃紙,又燃了好些香,弄得滿院子的烏煙瘴氣。末了,從香爐裏掏出個大丸子來,說是排毒去汙的,讓顏啟吃掉,吃了就好了。

娘老娘深信不疑,封了四匹帛與這神棍,然後眼看著顏啟把那個灰不溜湫的大丸子給吃了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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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種迷信活動顏神佑是不想參加的,就算她想,姜氏也不讓她去。顏神佑十分驚訝,在她的記憶裏,這些封建社會的家庭婦女都是相當迷信的,不是嗎?比如李小三隆基兄的原配皇後,太原王氏的女兒,就在宮裏烏煙瘴氣的求子,然後被抓著把柄廢了。

豈知姜氏見她面露不解之色,便在書房那邊隱隱傳來的奇怪聲音裏,對顏神佑繼續進行常識教育:“那是淫祀,怎麽能過去呢?國家自有禮制,頒下何神當祭、何神不當祭。祭祀亦有時,否則皆是淫祀。”[1]

本著勤學好問的原則,顏神佑十分虛心地道:“那……什麽是當祭?什麽又是不當祭?”她雖然投個好胎,腦子好使,記性絕佳,但是入行時間尚短,有許多知識還真沒接觸全。

姜氏慢慢起身,去取書軸。阿圓忙說:“娘子別動,我來。”聲音放得極輕,生怕嚇著了姜氏。

她亦識字,摸索一番,取了個卷軸來。顏肅之一直在旁觀,此時也說:“你休要勞神,我來說與她聽。你只管一旁看著,我有說得不對的,你再說與她。”

姜氏嗔道:“你能有甚不對的呢?”顏肅之小時候的功課,學得是相當不錯的。

顏神佑移師到她爹旁邊,對著書幾上的文字,一面看,一面聽顏肅之講解。原來,這祭祀也是失身份的。比如說,天子七廟,祭的是四親二祧與始祖,級別不到天子的,就沒有七廟,諸侯就只有五廟,大夫三廟,士一廟。普通人,不好意思,你是不能立廟的。所以普通人沒家譜,那是相當常見的事情,你要混不上個官兒,或者你兒子混不上個官兒,過個兩三代,自家子孫都不記得你了。當然,這與當時識字率不高有著相當大的關系。

這些,便是宗廟了。

顏神佑聽到“宗廟”二字,不由一怔:“宗廟?”

顏肅之道:“宗廟。”原來,宗廟不是皇室所特有的……

顏神佑又追問了一句:“那家廟呢?”

顏肅之奇道:“哪有什麽家廟?” [2]

顏神佑,三觀已裂。

顏肅之摸摸她的腦袋:“沒聽明白?”

顏神佑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:“明白了,明白了,還有麽?”

還有便是祭祀了,比如說,皇帝能封禪,其他人就行。諸如此類。又比如,有些奇奇怪怪的神明,沒經過國家認證的,那也是淫祀。還有,即使是國家認證的,你祭錯了,也是淫祀。比如國家認證了佛祖是管超度的,你跟他求子去,那就是你抽了。估摸著,前頭那神棍,就是在搞這個。

顏神佑從來不知道,祭個祖還有這種講究,三觀碎了。

顏肅之講完了,阿圓還給他端來了蜜水潤喉。顏肅之先餵了女兒喝一兩口,才自己喝掉,喝完了,對姜氏一笑:“我說的可有疏漏的地方?”

顏神佑:已瞎。

姜氏還說:“過一時,你也該去看看阿翁才是。”

顏肅之笑道:“他自己還不樂意呢,都是阿婆鬧出來的,他也是無奈。我再湊上去,他一個氣不順,又要追來打了。”

姜氏橫他一眼:“你說話小心些,家裏說順了口,到外面改不過來可怎麽好?”

顏肅之聽這話,就覺得是老婆關心他,涎皮賴臉地蹭了上來:“我可小心了呢。”

顏神佑捂著眼睛跑掉了。然後顏肅之就被姜氏趕出來,他也沒事兒幹,幹脆拎著閨女一起出來投壺為戲。顏肅之看顏神佑頗有準頭,興致勃勃地投了二十多去箭,其時已到六月,天氣頗熱,她額上已出了些汗。

顏肅之道:“好啦,歇一歇罷。”然後看著阿竹給顏神佑擦汗,看著擦得差不多了,將阿竹揮退。

顏神佑疑惑地看著他:“呃?”

顏肅之道:“哪怕你娘再給你生了兄弟,她還是一樣疼你,爹更疼你。好不好?”

顏神佑:……大哥,我真的沒有心理陰影。不過,又有點感動,腫麽破?死中二,不要招人眼淚啊!心裏吐槽著,鼻子卻酸了酸,點點頭,顏神佑道:“嗯,我知道,咱們一塊兒疼他。”

顏肅之覺得喉嚨裏梗了個硬塊,眼睛有點發熱,有些不敢開口,怕在閨女面前落淚。這種丟臉的事情,做一回就夠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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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顏肅之覺得喝了閨女煲的心靈雞湯,精神得到了升華的第二天,噩耗傳來——顏啟死了。

顏啟級別夠高,每日都要早朝。次日一早,服侍他的人掐著時刻來喚他起身。一喚不起,再喚不起,眼看要遲到,不得不狠下心來去推醒他。拼著顏啟有起床氣,挨上兩下子,也比耽誤了他上朝,被打板子強。

一推,不動,再推,不動。

此時仆役心中已有所覺,心內不由亂跳。顫悠悠伸了根指頭到顏啟鼻下,絲毫覺不出呼吸來。又伸手往頸側摸了一把,脈博也沒了!

當時就把仆役嚇得後仰,一屁股坐到了地上,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:“不好啦,將軍老去了!”

這是大事件,不消片刻,便傳遍了整個宅子。各房匆匆起身,齊聚到書房來。顏老娘聽了消息就昏厥過去了,是以並不在。楚氏到得最早,顏神佑跟著父母過來的時候,楚氏已經在顏啟榻前的秤上安坐了。

匆匆行過禮,顏肅之是一點傷心都沒有的,只是安靜地問一句:“阿娘,阿爹這是?”

楚氏鎮定地道:“人固有一死。”

才說完,顏孝之與顏淵之兩個一面淚流滿面,一面連滾帶爬地過來了。進來就哭:“阿爹~”

楚氏怒道:“衣冠不整,成何體統?”將兩個兒子噎得不敢再哭,而後才道,“大郎做喪主,你們各分頭與親家報信,大郎、四郎皆須上表丁憂。現在就哭,接下來幾日你們要怎麽熬?還不去請你們舅舅來?!大郎去聯絡長史!叫你妹妹回來。將三房姐妹三個也帶來穿孝!”

分派完這二人的任務,楚氏又對顏肅之道:“過來。”

顏肅之乖乖地過去了,楚氏就塞給他一個香囊:“聞聞。”

顏肅之膽點心驚地舉到了鼻子下面,摒住呼吸,小心地放了一絲氣味入鼻腔。然後就眼淚鼻涕一起下來了,楚氏很滿意地道:“好了。你們三人,喚人來與他更衣。二娘有身子了,就不要總在陰氣盛的地方呆著了。內裏事,大娘支應,四娘隨我看看太夫人去。”

三言兩語,將任務分派完了,楚氏起身和,臨行又說:“姬少傅咒過將軍的?”

顏肅之見自己沒被派任務,又想這老家夥的老婆實在可惡,一把鼻涕一把淚地上來請纓:“阿娘,這事交給我,必要他沒臉!”

楚氏回憶起了他中二期的點點滴滴,臉上一僵:“隨你。”

全家這才舉哀,一面或派人、或親行,往各處親朋友那裏報喪。顏孝之即與長史碰面,商議著上表等事宜。顏肅之先往他大舅子那裏跑了一趟,姜戎雖鄙薄顏啟之為人,卻知此時不慪氣的時候,也應承屆時臨祭。

顏神佑巴巴地跟著姜氏,她自忖是個信科學的好少年,然事關親娘,又忍不住迷信起來。蹭前擦後的,就不想姜氏往靈堂裏去。姜氏道:“不礙的。”心中卻想,這死得也太蹊蹺了!十分疑心別有內情,然而一看閨女,卻又將科普的心思給按下了。

姜氏不說,顏神佑卻也猜著了幾分。楚氏的表現太過平靜,平靜得仿佛早知道有這一天似的。十分不尋常!若無三房之傾覆,她還能說這是因為沒有感情,現在看來,恐怕是有預謀的。顏神佑畢竟不是真的年幼,略一想,大概就能明白了。楚豐回來了,皇帝也萎了,顏啟,已經沒什麽用了。留著,不過是個恥辱柱而已。

相反,沒了顏啟,楚氏可以操控著三個兒子,為他們經營。尤其是大伯顏孝之,說不定就能被打造成一個世家的開創者了。而且,顏啟這個時候死,剛剛好。兇手都有了——姬少傅嘛,就是這老家夥咒的。操作好了,扣他一個巫蠱,姬老先生少傅也做不得了。

這樣的猜測是十分靠譜的,顏孝之弟兄幾個親給顏啟擦身、換上衣裳。顏啟因有爵位,入斂便有禮服。宮內賜下密器,棺槨也是齊全的。穿禮服前,要先以玉塞九竅,使之不腐。又有引魂幡等,以乞靈魂之不滅。

待收拾妥當了,楚氏卻臨棺檢看,俯身伸手將顏孝之左耳內的玉塞子取出,扔到屍身腳下了,然後便命合上棺蓋。擡起頭來問顏孝之:“二郎呢?”

二郎在殺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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姬少傅公然詛咒顏啟暴斃,如今顏啟瞬間死了,顏家必須有所表示。顏肅之主意來得極快,很快就跟顏神佑的腦電波在同一個波段上了。姬家與楚家數代不睦,必須看不慣他這個楚家外甥。更兼姬家侮辱他老婆,姬家小東西還說他閨女壞話,那就更不能放過了。

顏肅之年少叛逆的時候養過好一陣兒雞,因為癡迷養雞,還在自己家裏追雞追到吳表妹,又惹出一段公案來。後來雞是不養了,但是門路還是有的。於是就弄賣車,裝了一百多只雞,公雞、母雞都有,還有一籠小雞崽兒,統統拉到姬少傅家門口兒。

他趕著個車,圍著姬家院墻,殺了一圈的雞。雞被放血之後,會撲騰得比完好無損的時候還厲害。於是就見雞帶著血滿地撲騰,顏肅之一身重孝,趕著驢車在後面,抽著驢走兩步,他抹一只雞脖子,再扔下去,雞再帶著血撲騰。

一路走,一路殺。

他數學居然很不錯,估算得很準,練著姬家一圈,將將把百多只雞殺完。末了,還從身邊的籃子裏掏了好幾個雞蛋,嗖嗖地全砸到姬家門上了。然後他在姬家門前幹嚎三聲,放言:“堂堂太子少傅,居然巫蠱詛咒我阿爹!我顏家必要個說法!”

一甩鞭子:“駕!”

毛驢長鳴一聲,帶著他跑回驃騎府了。

驃騎府裏已使松枝等架起了個門來,上面纏著白布,掛著白燈籠,看著就冷清淒涼。吊客也陸續來到了,顏肅之一身雞血,回來跑到靈堂上幹嚎:“阿爹啊,姬老匹夫巫蠱咒你,你死得好慘吶!”

顏神佑正在後廳,聽著顏肅之在前面這麽大聲地叫喚,她整個人都不好了。這個事上,總有那麽幾個人比你聰明……

楚豐來得也早,聽他這麽嚎,再看他這一身的雞血雞毛,差點沒笑出來。急忙上前將外甥拎起:“你傷心得昏了頭了,便有懷疑,也不合私自行事。縱是為父報仇,也要往官府裏說一聲的。”

顏孝之接口道:“阿舅提醒得是,我這便上書鳴冤!”

幾人說話並不避人,不多時,來往客人口耳相傳,道是顏啟被姬少傅給咒死了。若說姬少傅有本事說誰死誰就死,那別人也是不信的,所以推理來推理去,顏肅之說的“巫蠱”,是相當有道理的。於是顏孝之一面辦喪事,一面寫狀子,直接告到了禦前。

他雖丁憂,然顏啟之爵落在了他身上。顏啟乃是開國縣公,此時未有降等而襲的說法,顏孝之便是公爵。雖不曾正式登記,之前也是公爵的嗣子,是能直接上書皇帝的。便是不能,楚豐也能幫忙給遞上去。

姬少傅有了巫蠱的嫌疑,還有了疑似的證據(顏啟死了),真是百口莫辨。他又不能讓人去搜他家,搜不出來就是清白,那不是開玩笑嗎?腦殘也不帶這麽幹的啊!被人打殘了才有可能。姬少傅自己也明白這個道理,當天就氣病了。亦有與姬家親近之人上表,彈劾顏肅之有辱斯文,侮辱朝廷命官。

顏肅之自己是個白板,又遭父喪,有同情分。更要命的是,皇帝喜歡他。皇帝這個人呢,還有個小心思,想留著顏肅之,以備不時之需。喚來蔣廷尉,授意兩下各打五十大板。說顏肅之是“傷心得發狂”,讓他老實哭喪。說姬少傅是“口不擇言”,既然病了,就在家休養。也沒當個正經案子來辦,就又成就了京城的又一則八卦。

姬少傅禁不得這個氣,一病倒了,上表要辭官。皇帝趁勢就準了,把姬老頭給氣得病情都加重了。太子少傅,你不做,自有人來做。這倒便宜了尤家一位老先生,老先生原掌國子監,是顏神佑二舅母的娘家人。教書育人,倒是寬和為本,是顏肅之的老師之一。

拳頭對筆頭,拳頭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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贏了的拳頭們正在喪家開會,討論著分家的事兒。原本呢,這父母在,不得別籍、異財。顏啟死了,楚氏還在,就分不了家。然而楚豐的意思,現在家財不分,但是顏家的部曲是根本,須得早早有個章程。若是顏肅之、顏淵之沒本事沒幫襯就罷了,全攏在一起使力,更有效率。問題是這倆也不是省油的燈,顏肅之不說,顏淵之的岳父是當朝大將軍,也不能苛待了他。

於是楚豐便主持:“且將部曲分帶了,能帶得好,便各自領了,否則,還是聚作一處為好。”

顏肅之道:“這是自然。我觀天下之勢,一、二十年內,必有大亂,屆時主少而國疑,有兵者有天下。”他說話的時候還抱著閨女。也許是距離上一次懷孕太久,造成了業務的生疏,姜氏這次的反應特別大,聞到靈堂上的香燭味兒都要吐。孩子自然也看不了了,顏肅之又不放心閨女一個人,就把她帶身邊兒了。

楚豐瞧了,也沒反對,他這個外甥,總是有點奇奇怪怪的地方,無傷大雅,便隨他去了。

顏神佑:Σ(⊙▽⊙)“!臥槽臥槽臥槽!這尼瑪有明白人啊!那我……之前……臥槽,我都做了神馬啊?我做白工了!還被當成不正常人類留校查看!我冤吶!我一定是被穿越大神詛咒了!

作者有話要說:[1]《禮記》:非其所祭而祭之,名曰淫祀。淫祀無福。

[2]家廟約等於宗祠,是用來供奉祖先的,起源起並不是”自己家出錢建的念經的廟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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